2017年,对想要在中国落地的海外云服务商来说,可能是最艰难的一年。一方面,《网络安全法》正式实施,政府加强了对海外服务商数据的管控,中国用户的数据必须交由本土公司运营;另一方面,工信部加强了对云服务商营业资质的审查,未获得“互联网资源协作”(云服务牌照)等相关资质的企业将不得经营云业务。
即便这样,亚马逊AWS、微软Azure等国际巨头依然克服重重困难,将中国云计算市场纳入了扩展版图,意外的是,却没有看到谷歌云在中国落地的消息。笔者不禁心生疑问:谷歌为什么不在中国落地云计算业务?2018年谷歌云会筹备入华事宜吗?2017年12月在中国设立AI中心,是不是谷歌云在中国落地的前兆?
没在中国激起涟漪却在国际上风生水起
在国内,“谷歌云”这个词并不像“亚马逊AWS”、“微软Azure”、“阿里云”等企业一样能给新闻网站带来可观的流量以致于稍有动作都会成为各大媒体的座上宾。谷歌云在国内关注度较低,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谷歌云并没有在中国真正落地有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洋彼岸的谷歌云并非如此低调。
在谷歌云官网,我们发现,谷歌云将自己的客户群按照地域划分为三大类,第一类为美国区域(Americas),这类客美国本土客户数量占到了谷歌云客户体量46.7%;第二类欧洲、中东及非洲区域(Europe, Middle East & Africa),这类客户占到了谷歌云客户体量近40.0%左右;第三类为亚太&日本区域(Asia Pacific & Japan),这类客户占到了谷歌客户体量的13.3%左右,并且这类客户大都不是中国企业。
与此类似,谷歌云的全球数据中心布局也似乎在“故意避开”中国大陆,在亚太&日本区域,谷歌云在日本的东京和大阪、中国的台湾和香港、新加坡以及印度孟买分别布局有数据中心,对中国大陆形成“包围”之势,近期也没有在中国大陆布局数据中心的规划,其CDN节点的建设布局也与此类似。
从谷歌云的市场份额来看,Ganter发布的《AWS vs Azure vs Google Cloud Market Share 2017》一文中,亚马逊AWS以47.1%的市场份额占据着公共云市场的主导地位,微软Azure有着10.0%的市场份额,紧随其后的是Google Cloud Platform(3.95%)和IBM Softlayer(2.77%)。
(图片来源:Ganter)
研究机构Synergy Research Group给出的一份《Cloud Growth Rate Increases; Amazon, Microsoft & Google all Gain Market Share》报告中,综合IaaS,PaaS,Hosted Private Cloud三方面的业务情况,IBM以Hosted Private Cloud(私有云托管)逆袭位于谷歌之上,谷歌云这才排到了第4位。
中国市场不重要吗?
谷歌云在国际市场上表现不错,却不在中国大陆布局数据中心也不注重中国客户的培养,是中国市场不重要吗?
我国工信部去年4月发布的《云计算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17-2019)》中提及,“到2019年,中国云计算产业规模达到4300亿元”,4300亿元约折合为683.7亿美元,按照十二五期间我国云计算产业30%的增速保守估计,到2020年我国云计算产业规模有望达到884.39亿美元。由此,根据Ganter“2020年全球云计算市场的规模将达到4110亿美元”的预测,中国云计算市场份额到2020年将会占到了全球市场份额的五分之一,这个数字的重量不可谓不大。
中国目前推出的政策也都在助推云计算产业的成长。2018年3月初,全国政协委员、证监会副主席姜洋在政协讨论发言会上提到证监会接下来的六大重点工作,“加大对‘四新’企业的支持力度”是尤为重要的一点。云计算与人工智能、生物科技、高端制造一起被列入“四新”之内。另外,我国此前也曾发布《国务院关于促进云计算创新发展培育信息产业新业态的意见》以及《云计算综合标准化体系建设指南》,将云计算提升到了国家战略的高度。
亚马逊AWS、微软Azure等云服务巨头显然已经看到中国市场未来在云计算上的巨大机遇,截止目前,AWS在华两个区域布局有数据中心,共4个可用区,据不完全估计年营收或已达到15亿元人民币,折合约2亿美元,该数字仅次于阿里云、腾讯云。微软Azure在中国已有3个数据中心,虽在营收上没有给出确切数据,但通过与世纪互联的合作,微软Azure在中国已有11万企业客户,1 400多个云合作伙伴,入华成效显著。
竞争对手对中国云计算市场不断抛出的橄榄枝,置若罔闻、视若无睹都不会成为谷歌云的最佳选择。谷歌在云计算上的“淡定表现”是一种假象还是在谷歌的整体战略中,云计算只是个“配角”?
谷歌的云计算是个配角吗?
如果要论云计算在谷歌发展战略中的地位,我们可能需要从谷歌的企业文化说起。20年前,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在加利福尼亚的山景城创办了谷歌,两位创始人虽然性格迥异,但在如何管理公司或谷歌未来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上却有着惊人的共识:崇尚技术,这让谷歌有了很深的工程师文化;崇尚创新,又使谷歌的“登月”文化传承至今;梦想改变世界的大情怀,又让谷歌的各项业务不因短时的利益而改变航向。
因此,两位所向披靡的谷歌创始人带领谷歌涉足了一切他们可以涉足的领域,只要有创新、只要他们认为对未来有益,谷歌就会去做,这就有了我们看到的谷歌无人驾驶汽车、谷歌眼镜,甚至是谷歌收购的Youtobe等等。于是,当我们将谷歌的云计算业务放在谷歌整个产品生态中去的时候,谷歌云就稍显渺小。
(图片来源:谷歌官网,产品图谱)
谷歌旗下的产品分为三大类,针对消费者的“人人适用”类,针对企业客户的“企业适用”类,针对开发者的“开发者适用”类,看起来产品图谱很简单,但如果把每类下的产品数量相加,谷歌的总产品数量则有110种之多。然而,谷歌的云计算业务没有被单独归为一类,外界通常笼统地将谷歌云端平台、谷歌G Suite等统称为谷歌云业务,在谷歌一年一度的财报中,也鲜有提及“谷歌云”,而是把它归到了“其他收入”行列。
值得考虑的是,谷歌母公司Alphabet2017年度营收超1000亿美元,谷歌云的营收只占到了4%(实际占比可能比这个更少),谷歌公司的营收大王——广告业务,其2017年营收占到了谷歌总营收约90%。对比AWS已被亚马逊宣称成为营收主力,谷歌云的地位确实有不小落差。一言以蔽之,有了广告业务这个收入引擎,谷歌董事会们并没有指望云计算能给他们赚多少钱。
谷歌云正在采取行动
黛安·格林(Diane Greene)
如果用“云计算不重要”来形容谷歌云的战略地位又不太恰当。因为2015年谷歌CEO桑达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请来了重量级人物,企业计算巨头VMware(现已被戴尔科技集团收购)创始人黛安·格林(Diane Greene)加入谷歌,担任谷歌云CEO(Google Cloud CEO)。在随后的2016年谷歌消费者大会上,黛安·格林宣布正式启用Google Cloud 谷歌云,谷歌云的征途由此开始。
在戴安·格林的带领下,谷歌云产品目前已覆盖计算、存储和数据库、网络、大数据、物联网、机器学习、身份验证与安全、管理工具、开发者工具等九大方面。今年2月,谷歌首次就云计算部门的营收进行了宣布,戴安·格林表示2017年谷歌云的季度营收已经达到10亿美元,按此推算谷歌云年营收高达到40亿美元,位于国际巨头亚马逊AWS 2017年度营收175亿美元之后,却排在中国体量大的云服务商阿里云2017年度营收17.85亿美元之前。
此前,戴尔·格林还在演讲中透露,拉里·佩奇等谷歌董事会高层都为谷歌云2017年取得的成就感到兴奋,并正在筹备云计算相关企业的收购事宜。如此看来,谷歌对云计算的态度大致明了:不打算靠云计算赚钱,但可能在谋划继续往里面砸钱,不急不躁,小步慢跑。
用李飞飞的AI中心把“云”打入中国
2016年11月,世界人工智能顶级专家李飞飞加入谷歌,担任谷歌云人工智能机与器学习首席科学家(Chief Scientist, Cloud AI & ML),这里谷歌将“Cloud(云计算)”、“AI(人工智能)”、“ML(机器学习)”融合成了一个词,简称为“Cloud AI & ML”。可以看出,这位深耕人工智能、机器领域的科学家将会于“谷歌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重组后的Alphabet组织架构图,仅供参考)
2015年谷歌母公司Alphabet启动企业结构重组,2017年完成重组后,“Cloud”作为一个单独的部门位列其中。作为底层技术,AI或ML没有单独的部门产品出现,原因或许在于Alphabet的各个子公司中,无论是神秘的谷歌X实验室、人工智能Deepmind,还是无人驾驶汽车项目Waymo都离不开AI&ML,也就是说对于谷歌各项子业务,AI&ML都作为底层支撑,跟云计算业务稍有区别。
对于谷歌云也是如此。李飞飞这位以研究AI&ML擅长的首席科学家被冠以“Cloud AI & ML”的头衔,她工作关键将是把AI&ML深度融进云计算。
李飞飞也这么做了,她的第一站就是中国。
2017年12月,在上海举行的谷歌开发者大会上,李飞飞宣布“谷歌AI中国中心”正式成立,那天她身着一件中国红风格的旗袍短袖侃侃而谈。李飞飞是谷歌云官网挂出的十位高管中唯一一位华人面孔,这个身份或许与谷歌选定其为Cloud AI & ML首席科学家不无关系。
在2018年3月,谷歌 Cloud Next 17上,李飞飞发布了谷歌云面向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的一系列新API 以及收购机器学习竞赛平台Kaggle。
之后谷歌云可能还会借助“谷歌AI中国中心”进一步壮大其在中国的云计算业务,这一天希望不会等太久。
谷歌这次会妥协吗?
2010年,谷歌搜索业务退出中国的事件,现在想想仍然心有余悸。关于谷歌退出中国的原因外界说法很多,一种声音认为,谷歌单方面确认其遭受来自中国黑客的网络攻击;另一声音,谷歌在与中国本土搜索引擎百度争抢份额的过程中败下阵来,仓皇逃脱;还有一种声音则是因为,谷歌无法接受中国政府提出的“内容审查”要求;另外,也有人指出,是李开复的离职,让谷歌缺乏一个中国区领导者,致使其无法本土化。
总之,谷歌最后选择了不妥协。
然而这次,谷歌云将经受的来自中国政府的考验相对更加严峻,因为涉及到了中国用户的数据问题。中国《网络安全法》对数据主权做了规定,即数据要采取本地化存储,对于本国或者外国公司在采集和存储与个人信息和关键数据相关数据时,必须使用主权国家境内的服务器。
无论是亚马逊AWS还是微软Azure、苹果icloud等跨国公司巨头都已经选择顺应中国政府的要求,与中国本地公司合作,基础设施交由中国公司运营,苹果icloud甚至将钥匙串一并迁移回中国。谷歌云会跟它的竞争对手们一样选择妥协吗?谷歌云的华人领导者李飞飞能否带领谷歌云归航?
谷歌创始人拉里佩奇曾表示:“企业只以盈利为目的,而不为改变世界做出贡献,就不能成为另人满意的企业”。在谷歌的整个生态中,“现在”与“未来”是两个明显的分界线。谷歌的营收大王广告业务是“现在”,而“未来”则是人工智能、无人驾驶等一切可以让人类变得更好的技术,当下,谷歌将“云计算”也划分到了“未来”里。
“非盈利”的想法可能不会使谷歌云选择快速攻入中国市场,它的步伐用“培育云计算“可能比用“占领市场”更为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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